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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凱歌改編中國網路小說《網逝》為電影《搜索》
2012 年 6 月:中國著名導演陳凱歌的最新電影《搜索》即將於七月上映,YouTube 的預告片也已經推出。陳凱歌的多部作品,從《黃土地》和《邊走邊唱》到《霸王別姬》和《荊軻刺秦王》,都能讓觀眾在感動到心痛的同時,更能體會一種關於人性的深刻。這是和政治無關而足以撼動整個華人世界的。
如今《搜索》即將上映,其用現實手法探討的又是頗富爭議的「人肉搜索」網路現象,不禁讓人好奇心大起,只想一探究竟。這部電影的英文名字是 Caught in the Web,相當妥切地點出了網路對於現今社會文化發展的巨大影響。中國的網民數目於 2011 年十一月突破五億,其中有 65.5% 的人都是利用手機上網。手機閱讀的趨勢同時推動了數位閱讀和對於版權的重視,所謂「數位閱讀,綠色閱讀,品質閱讀」的口號也甚囂塵上,直接促進了網路文學的蓬勃發展。
(註:儘管如此,至 2011 年年底為止,中國的網路普及率只有 37.7%,比較起澳洲的 89.8%,英國的百分之 84.1%,美國的百分之 78.3%,以及台灣的 70%,其實還是相當低的。)
的確,《搜索》這部電影就是由網路小說改編的!原作品題為《網逝》,又名「請你原諒我」,作者是筆名「文雨」的張雯軒,主要在晉江文學城發表作品。這部網路小說長達十萬字,敘述網路媒體暴力對於三個女人的影響。主角之一的葉藍秋在醫院得知自己得了血癌,只剩下兩個月可活,她神智恍惚地上了公車,遇到一位老先生語氣嚴厲地命令她讓坐,便斷然拒絕,並語出挑釁:「要坐就坐我腿上呀!」這場爭執卻被一旁的實習記者偷偷用手機拍下,轉交給上司陳若兮。
陳若兮新出道,一心想闖蕩出一番名號,如今手上有了這段偷拍的短片,立刻安排在電視上播出,並號召社會大眾對這個缺乏道德的女人進行人肉搜索。如同人肉搜索現象在中國(以及其他海外華人社群)一貫的發展結果,自號正義卻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毫不理解的群眾發現了葉藍秋的真實身分和所有個人資料,不但將之全部公佈在網路上,更在網路和現實生活中群起攻之,辱罵嘲諷,無所不為。
葉藍秋的上司夫人莫小渝一向嫉妒她,更懷疑這個白領秘書和中年富賈丈夫沈流舒有染,此時看見她成為眾人攻擊的對象,便決定落井下石,打電話給陳若兮爆料,說葉藍秋是沈流舒的小三,進而掀起一波新的調查活動,以追蹤報導的方式揭露了葉藍秋一生的所有細節。這次爆料使葉藍秋更成為社會大眾眼中道德淪喪、敗壞風氣、破壞他人婚姻的惡女人,連出門都會受到攻擊。
最後葉藍秋跳崖自殺,原因不是被別人誤解,而是自知命不長久,乾脆自創結局,一死了事。社會大眾在震驚之餘,不禁覺得「人肉搜索」這種盲目攻擊而迫人致死的行為令人心寒,每個人都很輕易地忘記了自己當初也是那丟石頭的群眾之一,反而認為媒體的不當報導才是真凶。於是社會大眾又開始攻擊陳若兮,讓她同時丟掉工作和情人,而當初單純拍下公車不讓座事件的實習記者看似天真無邪,此時卻把握機會升官奪權……
隨著《搜索》的即將上映,《網逝》這部小說也受到極大的矚目。作者文雨在一次訪問中提到,一個人的「話語權」越大,其被搜索曝光的可能性就越大;「話語權越大,身上承擔的責任也就越重,發表意見時就越需要謹慎。如果說網民有可能是迷途的小鳥,僅僅是孤立的走錯方向,名人和媒體的不負責任,某種程度而言,就成了網路暴力、甚至媒體暴力的代名詞。」《搜索》的製作單位也表示,這部電影「是對當下網路浮躁現象的一次吶喊,飽含著作者對社會現實的尖銳質疑與深刻思考,深入刻畫了當今社會的現實人際關係,把脈三十年來中國社會的怪病症」。
值得一提的是,中國最具盛名的「魯迅文學獎」每三年舉辦一次,於 2010 年選出的第五屆入圍作品有一百三十部,其中唯一的網路文學作品便是《網逝》。媒體評論認為「這是文學界重頭獎項首次對網路作品拋出橄欖枝,其入圍意義大於獲獎意義,這等於肯定了網路作品的主流文學價值。」進一步而言,陳凱歌選中《網逝》作為「其回歸現實題材的作品,也正是看中了小說所具有的深刻現實意義」。
有人認為中國的網路文學作品有如過江之鯽,為何只有《網逝》這部小說被認為可以達到入圍魯迅文學獎的優秀地步?這其中的原因是,魯迅文學獎對於中篇小說的字數限制是在兩萬五千字至十三萬字之間,而當今中國的網路文學作品因為操作形式的緣故,多半都在六十萬字以上,因此不符合規定的篇幅。在此,謹以這「六十萬字」的有趣數據(或挑戰?)來作這篇文章的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