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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書朝代:維多利亞州「多元文化卓越獎:多元文化行銷獎」得主(澳大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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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書朝代中文電子書店:書市話題:文學話題

馬其頓的斯特魯加詩歌節 by 北塔

 

2013 年 9 月:

一、新聞稿

2013 年八月二十一日至二十七日,由馬其頓共和國中央政府文化部主辦、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等單位協辦,第五十二屆斯特魯加詩歌節 (Struga Poetry Evenings) 在馬其頓南部著名的湖濱度假勝地斯特魯加市 (Struga) 隆重舉行,來自全球近五十個國家和地區的一百名詩人應邀出席。其中外國詩人約五十名,中國詩人北塔與龍泉出席。

詩歌節活動極為豐富,期間,光是讀詩會就舉辦了十七場之多,有國際的,也有國別的(馬其頓、俄羅斯和斯洛伐尼亞),有戶外的,也有室內的(主要是劇場和教堂),有大型的(讀者多達二十五人,聽者多達數千上百),也有小型的(讀者不到十人,聽者不過數十)。

還頒發了五個詩歌獎,其中最重要的是年度詩人獎,稱為「金環獎」或「金花環獎」,今年摘取桂冠的是來自墨西哥的詩人,荷西.埃米利奧.帕切科 (Jose Emilio Pacheco, 1939- ),他還是小說家、文學評論家、翻譯家,曾獲西班牙格林納達詩歌獎和份量僅次於諾貝爾文學獎的塞萬提斯獎。他已經七十四歲高齡,只能坐在輪椅上,被推來推去,選擇性地參加各種活動。

詩歌節還舉辦了多種書刊推介會,包括每年專門為詩歌節印製的馬其頓文和英文雙語詩集《來自五大洲》的詩,收錄每位參賽者的三首詩作,其中第一首為雙語詩,對照文字為英文。另有多次酒會(其中在賓館露臺上舉辦的雞尾酒會是文化部長親自主持的招待晚宴),還舉辦了研討會,主題是「語言之間的『戰爭與和平』」,配有英語和馬其頓語之間的同步口譯。

詩歌節上所展示的藝術門類,還包括繪畫、音樂、雕塑、舞蹈、攝影等等。馬其頓人酷愛音樂,賓館、酒吧、會場、樹林、遊船、飯館等等,到處都有音樂。馬其頓和土耳其一樣,由於地跨東、西方,所以雖然屬於歐洲國家,音樂中明顯可以聽出阿拉伯音樂的旋律、節奏和情調;另一方面,他們受英、美的流行音樂的影響也非常大;總之,可謂是東、西方藝術結合產生的寧馨兒。舞蹈則一般都由少女表演,穿著白色的紗裙,非常聖潔、純粹,每當我看著她們翩翩起舞,就不禁想像:這是人類最天真爛漫的古希臘藝術場景的再現。

詩歌節的舉辦地不僅僅是斯特魯加一個地方,還包括首都斯科比耶 (Skopje)、與斯特魯加近鄰的歷史文化名城奧赫里德 (Ohrid)、與希臘接近的南部城市傑夫格里雅 (Gevgelija)、 北部城市庫瑪諾沃 (Kumanovo)、以及水稻之鄉科查尼 (Kocani)。主辦方的良好用意可能是:讓詩歌藝術的種子隨著詩人的腳步,灑向馬其頓全國,讓各個地方的人們都能分享詩歌節的榮耀和快樂;同時,讓詩人們盡可能多了解馬其頓的各個地方,從而見證馬其頓這個詩歌共和國的魅力。

柏拉圖說,要把詩人趕出共和國(有人翻譯成「理想國」,其實是同一個詞),馬其頓政府和人民把詩人們重新請了回來。事實證明,詩人們不僅沒有像柏拉圖所猜忌的那樣胡作非為,而是給共和國增添了色彩、歡樂、聲望和力量。柏拉圖的學生是亞里斯多德,亞里斯多德的學生是亞歷山大大帝。亞氏說,「吾愛吾師,吾更愛真理」。亞歷山大大帝是馬其頓歷史上最偉大的人物,他恐怕是深懂亞氏這句名言的。如果大帝的後世子民沒有對亞氏思想的深刻領悟,沒有繼承大帝的天真和魄力,恐怕不可能違背他祖師爺的偏見式教導的。

無論是正式和非正式的交流,還是文化考察,還是風光遊覽,與會詩人們都嘖嘖贊嘆:此次詩歌節之行,收穫極豐。

二、概說

斯特魯加詩歌節是世界上歷史最久的詩歌節,也是份量最重、規模最大的國際詩歌節之一。

先說歷史之久。今年已經是第五十二屆。環顧寰宇,有幾個詩歌節能堅持那麼久?世界詩人大會也算是老牌的國際詩歌盛會,但今年即將在馬來西亞舉行的是第三十三屆,第一屆是在 1969 年舉辦的。斯特魯加詩歌節的頭一砲是在 1962 年轟響的,那時是作為前南斯拉夫內部一份子的馬其頓共和國的活動,初創時的規模和影響都不大,第二年,即 1963 年,就升格為整個南斯拉夫的活動了。第三年,即 1964 年,進一步擴展為國際性的,再經過幾年幾屆的成功舉辦,一躍而具備了世界性的規模和影響。他們追溯歷史是從 1962 年肇端的,所以到 2013 年是第五十二屆。我注意到,在馬其頓人自己提供的各種材料中,詩歌節的名稱裡沒有「國際」字樣,因為斯特魯加國際詩歌節是從 1964 年才開始的,到 2013 年是第五十屆。

大家都知道,搞國際會議,尤其是國際詩歌節,是很麻煩的一件事,然而極為難能可貴的是,從創辦到今年,斯特魯加詩歌節每年八月舉辦一次,即便巴爾幹半島種族衝突不斷,戰火連綿——波斯尼亞戰爭、科索伏戰爭、甚至短暫的內戰以及南斯拉夫的解體——詩歌節也從未中斷。我不得不慨歎馬其頓人的執著與堅韌,及其對詩歌女神的那份赤膽忠心。每個國家和民族都有一大批為繆思女神獻身的詩歌功作者,但以國家行為的方式,以半世紀之久的耐力,表現這種集體現身精神,真可說是舉世稀罕。

再言其份量之重。斯特魯加詩歌節被公認為世界三大國際詩歌節之一。無論是誰在排位,它都穩居老二,老大和老三卻都有不同的說法。如老大,有人說是荷蘭鹿特丹國際詩歌節 (Poetry International Festival, Rotterdam),也有人說是波蘭華沙之秋國際詩歌節 (Warsaw Autumn International Poetry Festival);老三也有兩種說法:哥倫比亞的麥德林國際詩歌節 (International Poetry Festival of Medelin),或加拿大的自由河國際詩歌節 (World Poetry Canada International Peace Festival)。按照青海湖詩歌節的官方說法,目前排名前七的詩歌節是:波蘭華沙之秋國際詩歌節,馬其頓斯特魯加國際詩歌節,荷蘭阿姆斯特丹國際詩歌節 (Amsterdam International Poetry Festival),德國柏林國際詩歌節 (Berlin International Poetry Festival),哥倫比亞麥德林國際詩歌節,義大利聖瑪莉諾國際詩歌節 (San Marino International Poetry Festival),以及中國的青海湖詩歌節 (Qinghai Lake International Poetry Festival)。

詩歌節最重要的是要有重量級的詩人參加。在這一點上,斯特魯加可以極端自豪,因為包括奧登 (W.H. Auden)、休斯 (Ted Hughes)、希尼 (Seamus Heaney)、聶魯達 (Pablo Neruda)、蒙塔萊 (Eugenio Montale)、艾倫.金斯伯格 (Allen Ginsberg)、布羅斯基 (Joseph Brodsky)、威廉.S.默溫 (William S. Merwin)、桑戈爾 (Leopold Sedar Senghor)、阿米亥 (Yehuda Amichai)、博納夫瓦 (Yves Bonnefoy)、阿多尼斯 (Adonis)、特朗斯特羅姆 (Tomas Transtromer)、北島和大網信 (Makoto Ooka) 等國際著名詩人都曾應邀出席,其中希尼、聶魯達、蒙塔萊、布羅斯基和特朗斯特羅姆都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

也許正是因為斯特魯加詩歌節如此了得,連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也給予了支持,是正兒八經的協辦單位之一。

再說其規模之大。這裡的規模可以用兩個指標去衡量:出席詩人的數目和他們所來自國家的數目。每年到會約一百名詩人(其中五十名外國的和五十名本國的),還有嘉賓和隨員。根據我參與國際會務的經驗,請一名外國人的工作量,相當於至少請五名本國人。哪怕以十三億人口的中國標準來看,一百個不同國家的詩人聚會,也是相當大的了,更何況馬其頓乃蕞爾小國,全國人口只有兩百多萬,斯特魯加則只有十多萬,如果放在中國,她只能算是個中等規模的鎮子,甚至小鎮(本人的出生地是蘇州郊區的一個鎮子,總人口已達到四十萬)。我知道,鑒於中國國情,我們的很多城市可能比斯特魯加更大也更富,但至少在最近的一百年內辦不了那麼偉大的事!每每想到此,我不禁對斯特魯加暗自驚嘆。

斯特魯加詩歌節參與詩人的名額是嚴格受限的。一般一個國家受到邀請的詩人大概在一到兩名,因為組委會特別注重國家、民族和語言的多樣性。如果來自同一個民族國家、操同一種語言的詩人就有十名,那麼其他民族和國家的詩人就要減少八、九名,會在很大程度上犧牲掉詩會的多樣性。因此,今年美國只有半個(維克多.努內茲先生 [Victor Nunez] 雖然在美國的大學裡教書,但他生於古巴,更喜歡自稱為古巴人;我認為他是半個美國人,半個古巴人),英國和德國分別就一個,法國是一個半(一個是美女詩人奧愛麗婭 [Aurelia Lassaque],另一個是烏斯曼.薩爾先生 [Ousmane Sarr-Sarrouss],他雖然已在法國生活工作了十多年,但他生於非洲的塞內加爾共和國,更喜歡自稱為塞內加爾人,他在斯特魯加街頭臨時印製的名片上,只寫塞內加爾,沒有他在法國的任何信息)。

今年俄羅斯去的詩人比較多,大概有五、六個吧。什麼原因呢?有人會自己戴著意識形態的眼鏡去猜疑說,那是當年社會主義陣營留下的意識形態關係所導致的。我到馬其頓才知道,二次世界大戰後,馬其頓也好,南斯拉夫也好,大部份東歐國家之所以與蘇聯結成社會主義陣營,故然有政治黏力和軍事強力的因素,但更重要的,或者說更具有決定性的因素是:他們所操的語言主要屬於斯拉夫語系,他們所奉的信仰主要屬於東正教。而這些文化的、宗教的因素,絕對不是二次世界大戰後才產生的,而是要悠久得多,絕對不是哪個十九世紀末才時髦起來的主義所能涵蓋的。(當然,也有一些例外,比如匈牙利。2009 年,我率中國詩歌代表團出訪匈牙利,並參加第二十九屆世界詩人大會,在布達佩斯等地做了一些考察和思考。匈牙利的主要宗教是天主教和新教,其次才是東正教。匈牙利語又名馬札爾語,屬於烏拉爾語系中的芬蘭—烏戈爾語族,與朝鮮語、蒙古語、阿爾泰語同屬一個語系。)

馬其頓雖然與俄羅斯相距遙遠,但語言和宗教基本一樣。馬其頓人的宗教主要為東正教,其次是伊斯蘭教,再其次是新教。馬其頓語不僅屬於斯拉夫語系,而且古馬其頓語(也稱「古教會斯拉夫語」、「古保加利亞語」或「古斯拉夫語」)還屬於最早的斯拉夫語系的文字。馬其頓首都斯科比耶的中心廣場被國內最大的河流瓦爾達爾河 (Vardar) 穿越而過,跨河的瓦爾達爾大橋 (Vardar Bridge) 初建於羅馬統治時期,重建於十五世紀,橋的一端的一側並排有兩座雕像,是一對兄弟,即九世紀拜占庭帝國時期的希臘傳教士聖賽瑞爾與聖梅瑟迪奧斯 (Saints Cyril and Methodius),正是他倆將希臘第二大城市賽薩洛尼基 (Thessaloniki) )的斯拉夫方言發展改進而成為可用於書寫的古馬其頓文,他們不但用它來翻譯希臘文的文件與《聖經》,還用它來著述。因此,馬其頓人驕傲地說,整個斯拉夫語系的文字的源頭是在馬其頓。

其實,甚至連文化和宗教的因素都不是俄羅斯去的詩人比較多的原因。最主要是因為今年詩歌節期間有兩場專門的外國詩歌朗誦活動,一場是斯洛伐尼亞詩歌,另一場就是俄羅斯詩歌。

我們下榻的賓館叫 Drim Hotel,賓館前面就是全世界最美麗的湖泊之一——奧赫里德湖 (Lake Ohrid),右側則是湖水延伸出來的一條河,與賓館幾乎同名,叫 Crn Drim,英文譯作 The Black Drin。Drin 一詞在中文裡慣常被音譯為「德林河」,如上海譯文出版社 1995 年印製的《英漢大辭典》就說,「德林河,源於南斯拉夫南部,流經阿爾巴尼亞,注入奧赫里德湖」。我以為這種譯法不妥,因為 Drin 在馬其頓語裡的意思是「鹿」,大概是比喻水流之速、河身之瘦(此河雖長,但比較窄)。德林河其實相當長,流經馬其頓和阿爾巴尼亞兩個國家,在馬其頓境內叫 Crn Drim,意為「黑鹿河」,在阿爾巴尼亞叫 Drini i Zi,意為「白鹿河」。「注入奧赫里德湖」之說也有問題,因為「南斯拉夫南部」就是馬其頓,或者更具體說,就是斯特魯加,就是我親眼所見的奧赫里德湖入河口。按照《英漢大詞典》的說法,「鹿河」通過「黑」、「白」兩道,出於奧赫里德湖,又入於奧赫里德湖,可謂有始有終,始終如一。這倒也符合鹿的性格,據說,鹿是一種喜歡回頭的動物。但是,事實上,在阿爾巴尼亞境內,「白鹿河」分為兩條支流,一條流入亞得里亞海,一條流入布納河 (Buna)。因此,鹿河並沒有出爾反爾地回到奧赫里德湖。

「黑鹿河」穿城而過,可以說是斯特魯加的母親河。所以,斯特魯加人喜歡拿她的名字來命名其他事物。我們的賓館名字的確切譯文可以是「鹿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有人把 Drim 音訓為 Dream,解釋為「夢幻」,雖不確,但很美。如是,我們的賓館可以譯作「夢幻賓館」(全球最大的旅館預訂網,繽客網,直接把它翻譯為「夢想賓館」),甚至比「鹿苑」還要美麗、浪漫。記得八月二十一日晚上,我們到達斯特魯加,抵達賓館時,天已經黑了,湖邊沙灘上到處亮著微暗的黃色燈光,真讓人如入夢境。我覺得,用音譯法譯成「德林」或「德里木」這些味同嚼蠟的詞,使賓館和河流的詩意和情感在翻譯中都被剝奪掉了。

賓館大門的左側就是著名的「詩橋」,過橋,右拐後的一段河堤上,豎立著許多旗桿,上面飄揚的是各國國旗,表示今年參與詩人所來自的國家。我數的就是那裡的國旗。後來,我去向本屆詩歌節組委會主任米德先生求證,是否有來自四十三個國家的詩人參加了本屆詩會。他說,實際上可能還要多一些,但不會超過五十。

斯特魯加詩歌節是馬其頓國家級的官方行為,由馬其頓中央政府文化部主辦。在開幕式上,文化部的美女部長以堅定的語氣說,中央政府和文化部將一如既往地支持詩歌節。文化部專設詩歌節組委會辦公室,有人有房有設備有經費,是日常性的辦事機構。這在全世界是獨一無二的。斯特魯加區和斯特魯加市的地方政府也提供了各種資源和便利。而且,還有企業贊助。本屆贊助企業有三家,一家電信公司,一家交通運輸公司,還有一家零售商,似乎都是大企業,但是否是國有大企業,我沒有細問。

因此,詩歌節還是顯得比較闊氣,招待得也比較高檔,吃、住、行、考察、媒體報導、會場佈置、翻譯、印刷、出版等,一應會務全部免費提供給與會者,而且住的是當地最好的賓館,在房間裡開窗就能看到奧赫里德湖,地裡位置可謂絕佳,賓館還擁有一大片沙灘和浴場,只有住客才能享用。原則上每個與會者獨享一個單間,房間裡哪怕有兩張床、甚至三張床,也由一人獨用。每頓都是自助餐,從開胃湯到主食到甜點到水果、飲料等,有幾十種食品,甚至有米飯,這讓我們兩個幾乎一天都離不開米飯的中國南方人頗感驚喜。

詩歌節長達整整一個禮拜,我估算一下,平均每人每天花費在一千元左右,那麼每人七天就是七千元,一百人就是七十萬元。也許,對於很有錢的或一向打腫臉充胖子的某些政府來說,這不是一個大數目。但其實馬其頓還是一個欠發達國家,基礎設施和城市建設還不如中國東部地區。從北方最重要的城市斯科比耶到南方最重要的城市奧赫里德、斯特魯加之間的高速公路才剛剛開始修築。南北方之間隔著一座山,我在和馬其頓的詩人們聊天時說,什麼時候能用隧道方式打通這座山?甚至修建鐵路?他們的腦袋搖得像波浪鼓,連聲說,那不知要等多少年哩,從政府到社會都沒有那麼大的資金和魄力。我又問,不能引進外資嗎?他們說,由於馬其頓招商引資的軟硬環境都不夠完善,再加上歐債危機的持續發酵性影響,外資進來的不是多了,而是少了。據馬其頓國家統計局消息,歐盟和巴爾幹地區國家經濟不景氣,對馬其頓吸引外資的消極影響仍在繼續,2013 年一月,馬其頓吸引外資為三千八百四十萬美元,同比下降百分之三十一。

「夢幻賓館」號稱能給住客免費無線網路連接,但信號弱得嚴重。我每每看見大堂裡有人拿著手機和電腦,像道士抓鬼似的,跑來跑去,力圖尋找信號比較好一點的角落。我的電腦頭兩天還能在房間裡上網,後來幾天是到哪兒都上不去。我去櫃台求援,服務員一會兒說技術人員就快到了,一會兒又說來不了了,我只好作罷。其實,整個賓館號稱豪華,但房間設施很是一般,電視機是中國二十年前的那種,好多頻道還是黑白的。馬桶的水箱有故障,水放得奇慢,很難沖掉污物,我請工作人員來修,他們的答覆是本來就是那樣慢的。有一天我碰到總經理,他到過上海,倒是挺客氣,親自打電話過問,也不了了之。他們都有著南歐人的熱情,但也有南歐人的懶散,服務意識不夠,而且設備和技術更差強人意。

賓館馬路對面就是居民區,大概算是當地的豪華小區了,別墅、連體別墅都挺多。但從房子的樣式到材料到周邊道路,以及內部場地的建設水準和審美標準來看,放在中國,都在中等偏下。

以人口和財富的規模而論,馬其頓只相當於中國中東部地區的一個地級市,甚至縣級市,北京或上海的一個區。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態或考量,使得他們全國上下都在每年八月份投入一個禮拜來做這麼一件沒有現實收益的事?而且幾十年如一日地矢志不渝?

據我分析,這還得要追溯到馬其頓遠古歷史上曾經有過的儘管是短暫的輝煌。

在早期青銅時代,一批操希臘語的部落遷至馬其頓,後逐步分批南下,但有一部份人仍留在北希臘。可能在公元前七世紀,這些留下來的人之中的一支建立了馬其頓國,他們崇拜希臘的神祇,特別崇拜宙斯和赫拉克里斯。進入公元前四世紀,馬其頓一躍而成為希臘北部的重要國家。當時的國王腓力二世(公元前 359 - 336 年)憑藉馬其頓方陣,平定了整個希臘,其子亞歷山大後來整合了希臘的力量,開始東征,曾征服小亞細亞、波斯、埃及等地,把希臘文明傳播到中東各地。亞歷山大將巴比倫定為首都,建立起了世界歷史上第一個橫跨亞非歐的大帝國,自己也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大帝」。

或許正是這份無與倫比的榮耀,讓馬其頓人不能釋懷,讓他們每每夢迴。儘管在亞歷山大大帝英年暴卒之後,馬其頓帝國隨之土崩瓦解,那之後,馬其頓一直沒落到了今天,但他們決心做一件配得上那份榮耀得事,那就是斯特魯加詩歌節。的確,透過詩歌節,馬其頓受到了全世界的尊重和欽佩。詩歌節如同當年所向披靡的馬其頓方陣,不過,它所征服的不是亞非歐的土地,而是人心。

北塔在頒獎盛典上讀詩,後面站立者為馬其頓著名演員、朗誦家,準備用馬其頓文讀北塔的詩。
 
龍泉在開幕式上讀詩。
 
帕切科在頒獎盛典上讀詩。

Images thanks to: 北塔,以及 Struga Poetry Evenings

編註:這篇文章原本由北塔擬定的題目是「蕞爾小國何以也能偉大如斯?——第五十二屆斯特魯加詩歌節在歐洲古國馬其頓豐富召開」 ,特此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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